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搶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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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仡濮臣......”

陸澄朝落在謝嗣音唇角細細密密的親吻一停, 一身的溫潤情丨欲倏然散去,他似乎笑了聲:“昭昭在說什麽?”

謝嗣音雙眸迷亂,呼吸急促的又喊了一聲:“仡濮臣......”

陸澄朝這一回確定聽清楚, 細細的瞇起眼打量她, 女人肌膚勝雪,薄泛桃花,雙眼濕潤一片, 雙唇嫣然含珠, 一副昏昏沈沈被欺負狠了的模樣。他淡淡笑著, 右手慢慢撫上女人後頸, 輕輕按了按, 謝嗣音就迷迷瞪瞪地軟了身子,昏了過去。

陸澄朝將人打橫抱起,走出假山之中, 目光冷冽的掃了一圈周圍:“出來!”

春末的清風暖暖,掃過一徑落花,卻沒有再帶來別的聲響。

陸澄朝面色冷白, 眉峰威儀細長,一身的溫和氣息不再,周身凜然若三尺冰峰:“仡濮臣!”

沒有多久的時間, 沙沙的腳步聲從月洞門之後緩緩傳了出來,語氣喑暗沙啞、戲謔卻又帶了三分狠戾:“好玩嗎?”

陸澄朝眸色幽深的看著他, 聲音卻始終溫和不驚:“王爺竟還沒殺你。”

仡濮臣瞳孔猩紅, 一臉的絡腮胡須看不出面部情緒, 他緩步上前, 笑道:“自然是因為嬌嬌舍不得我死。”

陸澄朝淡淡呵了一聲,垂眸看向懷裏的女人, 沒有怒意也沒有疑慮,還是往日的溫和:“昭昭什麽性格我還不知道嗎?不過是不願遭殺孽罷了。”

說到這裏,他溫柔含笑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殘忍意味:“昭昭不願殺你,就如同不願殺那一只街頭流浪的野狗。”

仡濮臣瞳孔細微的縮了一下,不過因著胡發潦草倒也沒讓陸澄朝瞧出什麽破綻,語氣含譏帶諷道:“世子倒也能尋得一二理由自我安慰。”

陸澄朝扯了扯唇角,聲音不疾不徐淙淙道:“昭昭如今心裏是誰,你應該比我更清楚。”

風一下子停了下來,二人相距不過百步,目光相觸,殺機漸起。

仡濮臣雙眼的猩紅之色越演越烈,幾乎已經鄰近了瘋狂的邊緣。

那個女人的心裏是誰?

他當然清楚,再沒有誰比他更清楚的了。

同心蠱失控的根本原因,在於謝嗣音她......不愛他。

完全不愛他!

這個騙子!騙著他將心交了出去,將陰蠱交了出去,可最後......她卻根本t不愛他。

他們交合禮失敗之後,他的同心蠱便一直處於反噬狀態。而這個女人卻被陰蠱抹去了所有記憶,當作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般回到京城做別人的新娘。

呵,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。

仡濮臣心頭的怒火和悲憤幾乎難以掩飾,他不想在這個情敵面前露出任何的情怯與不堪。但是,他一句話就扯開了所有遮羞布,讓他再難泰然從容。

仡濮臣垂著眸子低低笑了一聲,笑聲一起就如同收不住了一般,如銀鈴串在一起叮叮當當,在晴朗的春日裏泛起了陰冷的森寒意味。

陸澄朝眸光始終淡淡,面容不驚不懼,只是將手中的女人緊了緊。

仡濮臣臉上已然有了癲狂的神色,聲音卻沙啞如常:“她心裏是誰有什麽緊要的呢?關鍵是......”

“誰將她握在了手裏。”

話音落下的瞬間,仡濮臣直接一個兔起鶻落朝著陸澄朝抓了過去。

陸澄朝始終溫和的臉色終於沈了下來,抱著謝嗣音腳步一閃,連連後退。

這一片的響動早引起了宣王府暗衛的註意,宣王領著人急匆匆的趕來,瞧見仡濮臣瞳孔一縮,當即出聲道:“閆大夫呢?”

仡濮臣撩起眼皮瞧了他一眼,什麽解釋也沒有的淡淡道:“自然是死了。”

宣王登時大怒,直接拔刀砍了過去:“豎子敢爾!”

仡濮臣手無一物,沒有接他這一招,而是擰身避了過去。就在落定的瞬間,他的胸口一滯,一股血腥之氣從喉間泛了上來,絲絲縷縷的鮮血順著唇角流入胡須之中。

他縱然借著閆大夫手中那只殘次品安撫了同心蠱,修覆了體內筋脈,但是這段時間受的傷卻仍舊存在。

仡濮臣擡著手背擦了下唇角,視線望向還昏迷著的謝嗣音:今日,他帶不走她了。

宣王見仡濮臣受了重創,不再猶豫,運斤成風又是一刀。與此同時,暗夜身形詭異地躍至男人背後,手中匕首直刺仡濮臣後心,無聲無息,狠辣而精準。

兩大高手同時出手,仡濮臣幾乎沒有任何避讓的餘地。

就在這個危急關頭,紅尾蛇突然從仡濮臣的前襟裏躥了出來,直奔暗夜的手背。

暗夜瞳孔一縮,手腕一轉,那匕首直接朝著蛇身橫削而去。紅尾蛇在危險來襲的瞬間就猛地彈跳出去,但是仍舊慢了一瞬,一小截的尾巴被斷了下去,剩下的蛇身重新回到仡濮臣身上。

仡濮臣拼著肩頭受了一刀,身子一擰,硬生生從二人中間退了出去。他垂眸瞧著鮮血淋漓,痛得渾身顫抖的紅尾蛇,手指微顫的將它重新放入懷裏:“好!好得很!”

他心下念著謝嗣音不忍對她府內之人用蠱,如今卻連他的蛇都遭了這樣的對待。

既然如此,那就都殺了吧!

將這些人都殺了,然後......把她抓回苗疆,鎖在雷公山,日日夜夜只能陪著他。

仡濮臣眼中的猩紅之色越演越烈,那個閆大夫不知同苗疆有什麽幹系,暗室之中藏了一堆烏七八糟的蠱蟲玩意兒,如今正好用來這一處。

就在仡濮臣手指碰到囊袋的瞬間,謝嗣音幾乎魂飛魄散的從陸澄朝懷裏掙紮了下來。

陸澄朝一把扶住她,聲音低柔溫和道:“昭昭沒事的。”

謝嗣音搖搖頭,推開陸澄朝,朝前走了兩步。她太清楚仡濮臣那個動作是什麽意思了,她不知道他手裏是什麽蠱蟲。但是倘若真的放出來,那麽結果......定然是她難以承受的。

其實剛剛醒過來的一瞬間,她幾乎沒有認出仡濮臣來,因為實在是相差太甚了。

那個幹凈漂亮偶爾帶點兒壞笑的少年,跟現在這個蓬頭垢面、渾身是血,甚至猩紅的雙眼都是瘋狂意味的街頭乞丐,差得太遠了。

謝嗣音幾乎顫著聲音向他確認了一遍:“仡......仡濮臣?”

仡濮臣笑了一下,猩紅的眸子裏盡是嘲意:“原來郡主還記得我。”

謝嗣音張了張唇,啞著嗓子道:“抱歉。”

仡濮臣涼涼的笑了聲,語氣漫不經心:“不敢承郡主的一聲抱歉。”

陸澄朝手中長劍已然出鞘,他上前一步,握住謝嗣音的右手緊了緊:“昭昭放心,沒事兒的。”

她如何能放心?如今這個人一身是傷,卻還生龍活虎的跑了出來,心下不知是何等的怨恨!

先前父王他們設計引發他體內同心蠱反噬,而今......

謝嗣音對上他那雙猩紅的眼睛,心下忍不住顫了又顫,難道他的同心蠱......已經臻於大成了?

若是......若是這樣,她該怎麽辦?她該如何才能阻止他可能傷害到她的父王、澄朝等人。

正想著的時候,突然有人朝著仡濮臣的後背投擲了數顆白丸,還沒有碰到他的身體就直接在空中炸裂開,緊跟著冒出濃濃白霧將人給包裹了起來。

竟是將上一次的望枯草暗器改良之後,重新拿出來又用了一次。

謝嗣音屏住了呼吸,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否希望這個對他有用,還是沒用。

若是有用,那......那他今日必死無疑了。

可若是沒用,今日會死的怕就是......

謝嗣音喉嚨滾了滾,因著緊張,嗓子都變得幹啞發澀。

煙霧散去之後,仡濮臣仍舊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,語氣帶盡了嘲意:“相同的招式,難道還希望第二次也起作用嗎?”

話音落下的瞬間,仡濮臣轉身看向出手的那幾個侍衛,指尖輕彈出幾個黑點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了過去。

“小心!”

“啊!!!”

警告聲落下的同時,那幾人閃避不及,先後跌倒在地,渾身痙攣地在地上翻滾,臉上跟著泛起青黑之色,血肉之下有如青蛇湧動,恐怖至極。

這一出手,便是宣王也變了臉色:“你如何還有這些東西?!”

宣王在將人抓住的第一件事,就是將他身上所有的蠱蟲都清理了幹凈。可如今......他又是從哪裏找來的這些?

仡濮臣回過頭來看向宣王,似笑非笑道:“王爺以為呢?”

宣王臉色難看得厲害,如今望枯草對他不起作用,他手上還有一把的蠱蟲,那便是他們人再多也奈何不了他了。

倘若沒有同心蠱,萬箭齊發總能要了他的性命。

但如今,同心蠱未解,昭昭同他一損俱損。他能傷這個人,卻是不敢殺他。

如此一來,縱然在他宣王府內眾人圍困,他卻根本不敢動彈。

仡濮臣也早已經看透了這個局面,牽了牽唇角,沒再說話,眉眼之間俱是嘲諷。

上百人將仡濮臣圍困其中,到如今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動,就連呼吸都放緩了下來,一臉戒備的盯著他。

“嚓”的一聲!

刀劍出鞘的聲音瞬息之間劃破沈默,在場眾人接連色變。

“嬌嬌!”

“昭昭!”

“昭昭,你做什麽?”

謝嗣音誰也沒理會,舉著長刀抵在自己脖頸前,看著仡濮臣一字一頓道:“離開宣王府,永遠不再進京。否則,我立刻自盡。”

“都說同心蠱同生共死,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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